茵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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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3/12/7 22:03:00

《春如线》吴冠中

上古,我们的先民从流徙耕作到家园驻跸,春种秋收之间,要依着太阳星辰的往复更迭,等待风调雨顺的恩宠,薪火相传。

那时,活着该是多么艰难的一件事。就像大地上的种子,在乎不了风雨。

天地不仁的年景,眼睁睁看着花朵凋零,饿殍辗转。预见是存在的先决条件,智慧是时间教化出的法门。

慢慢,人们从夜空的星光、大地的青*、河流的涨落中,知觉出所能够大约把握的时机。

一颗种子入土,已经可以预见丰收或饥荒。

二十四节气,上下几千年华夏的斗转星移里,不舍昼夜,百代生生不息。

太阳的周年运动轨迹分为24等份,每15°运行的交界处就是一个节气,始于立春,终于大寒——农耕的圣经,温饱的突围路线。

雨水之后,春雷隐隐。

惊蛰的美好之处,是人们将怦然心动,也是万物有萌发澎湃之态。新绿一夜浮出,枝干生发出咯吱作响。那不是因为南风的吹拂,是心对骄阳之向往。

几十年前的农业程度,还曾是如果上一年的饥馑未了,那么此时就是春荒。大地给他子民的,也就是些稚嫩的新叶,果腹勉强。有些地方,苦涩的柳芽也算一道菜,有些居安思危的警醒。

野菜,在无数闪回里多是无奈的恓惶。

而今,我们没有饥饿的概念之后,这鲜美的出产被理解成浪漫的踏青,还有逡巡不舍的步履。

挖野菜,早就不是饥馑的狼狈不堪。北方的三月,告别冬雪寒风,春归此处,光线开始疾奔像垂射的顶点。那些你也许不认识的幼苗,是这一季滋味的新锐。

荠菜的鲜美,南北殊途同归。

有些地方也称为地菜,恐怕是我们最熟悉的一种野菜了。南北朝时的《荠赋》,早就给这滋味镇楼了。写它的人非常多。《诗经》云“甘之如荠”;苏轼有《与徐十二书》:“今日食荠极美……虽不甘于五味,而有味外之美。”;辛弃疾笔下有“春在溪头荠菜花”……堪堪可表。

山南水北的五味调和,人间烟火旺盛。

其实荠菜的香气应该说是一种草气,单独做菜的话滋味平平。我们关中人会和上干面粉做“荠菜麦饭”,也就是蒸菜,粉嘟嘟热乎乎的出锅,必须特调蒜蓉油泼辣子伺候,方得至味。如果在门口的石墩子上蹲着吃,能看到那时的连翘比迎春先开了。

更普遍的做法是调和为馅。江南是荠菜馄饨,北方是荠菜饺子,在每个春天的中国大地上,春潮汹涌于胸怀,如斯悠扬。

开水一焯,除掉草腥味,剁成末,三七开的后臀尖双刀斩细,葱姜盐——这怕就不要谷氨酸钠作祟了吧?快手包得,水沸腾之前,一定腹鸣如鼓了。

第一口下去,满溢出天时地利与人和……可配茵陈酒,便良辰美景。

茵陈酒,算北京特产,就连酒精都没不过那种植物的冲劲儿。

要说这只属于北方旱地的鲜嫩,无过于白蒿——也就是多长了一个月的茵陈。长江以北,大籽蒿、猪毛蒿、南艾蒿、暗绿蒿、毛莲蒿,蒿蒿都好,也不知我吃的是哪一蒿。

二月二月之前的白蒿是一味良药——茵陈,有清热利湿、凉血止血的功效,久服“轻身益气耐老”,有如仙丹般的溢美之词。想必这微*的酒液也算琼浆。不过三月之后,眼看它就如稗草般只余青绿而已,吃是吃不得了。

白蒿有特殊的香气,能独自撑起一顿饭食——蒸了吃,仍旧是最保持原味之道。可以直接蒸菜,也可以来个菜团子。都是蒸,口感大有不同。

洗净沥干一下,稍微切小,打个鸡蛋放点盐就可以了。放面粉拌匀,团成团子准备蒸。你看,就这么简单。水烧开,锅上放笼布,放上团好的菜团子,大火十分钟,上桌。

我们那里的蘸水,还是蒜辣子的浓烈与之相映成趣。

不过值得注意的是:艾蒿可又不是白蒿——我是很难分辨——同样是春食嫩叶、秋采入药。“艾米果”、“艾蒿糕”、“艾叶糍粑”等等,北方就罕见了。

马蜂菜就是马齿苋,因为叶青、梗赤、花*、根白、子黑,所以被命名为五行草。非常寻常的野菜,也好认。生着吃就可以,滋味浓烈,特别难忘。我们那里称为马子菜,田间地头极多,人从不稀罕。

据说马齿笕含有丰富的钙磷铁、维生素等营养物质,可以降血糖、防治心血管疾病。信则灵吧。爱吃的人和不爱吃的人大约一样多。马齿笕包子得有肉和粉条才有滋味;马齿苋配合面糊糊做成烙饼,我觉得还是夹几片酱肘子更过瘾;焯水汆烫后的马齿笕也是柔和许多,炸个花椒油泼在葱花上,以酱醋凉拌,最是可口。

被吹来吹去的蒲公英,可拍照片之余,也是美味。成为菜,就是“婆婆丁”。

古籍有云:“蒲公草,叶似苦苣,花*,断有白汁,人皆啖之。”

蒲公英生吃、炒食、做汤、炝拌,略带苦涩的鲜味中,还有吃药般的安慰。它号称“草药皇后”,要义便是清热解*,很多地方都有用它泡水治嗓子疼的土方子。

科学上的分析,它的花粉含维生素、亚油酸,枝叶含有胆碱、氨基酸和微量元素,是“天然抗生素”,对痢疾杆菌、大肠杆菌和金*色葡萄球菌等多种细菌都有抑制作用。

春天热浊之气,需要来一盘蒲公英沙拉调整一下。好吃不好吃就仁者见仁了。

不过正因为败火的功效,脾胃虚寒、身体怕冷的人不可多吃蒲公英,也可以不吃。有些人可能还会对它过敏。

车前子,那么普通的野草,道旁田垄长得正当其时。趁此当季,也是焯水后凉拌,或者炒肉摊鸡蛋,都能有很好的口感。

爱吃这个的人得多咀嚼,纤维感所带来的的咬合肌疲劳,也能释放些多巴胺出来,像是腮帮子的冲刺——那就是老了,得明年,请早。

北方没有马兰头。

作为江南久负盛名的野菜,如果不是当今的物流,马兰头也只能是一个名号。它在适宜的地方太常见了,传说就是马特喜欢吃,吃得留在原地啃青而不肯挪步——“马拦头”。袁枚《随园诗话补遗》里记载,汪廷防至上海任官,离任时,村中小童纷纷献上马兰头以赠行:“欲识黎民攀恋意,村童争献马拦头。”

清明时节的马兰头最鲜嫩,但还是要焯水,《随园食单》的吃法:“马兰头摘取嫩者,醋合笋拌食,油腻后食之可以醒脾”。言之凿凿的有如良药。

上海菜席面的冷盘里,香干马兰头不可或缺——马兰头焯水挤汁,再与豆腐干的碎丁拌以盐、糖、麻油,清香悠远。吃完,一般蹄髈、红烧肉等大菜就该隆重登场了。

席面上的草头圈子,更是沪上至味之一。草头就是长三角地区对“南苜蓿”的叫法。是的,苜蓿也如南橘北枳,纬度奉献不同的形态,各有千秋。

北苜蓿我们一般叫苜蓿,如果是野菜的话,要比牛羊吃的那种嫩许多,蒸菜特别好吃。而现在更大规模的种给牛羊吃的是紫花苜蓿,然后我们吃“苜蓿味儿”的肉。植物学真是博大精深,浅尝辄止吧。

与草头济济一堂的圈子按样子叫了这么个名儿。没有草头的圈子脂膏恣意,令快感十足,吃多了顶得慌。草头就是去平衡这种油腻的——吸收了圈子的油脂,圈子吸足了草头清香,相得益彰,脱俗出另一番婀娜。内脏爱好者的愉悦,洗尽铅华。

十里风俗不同,苏州人叫草头为“金花菜”、“秧草”——秧草烧河豚,相当奢靡的风味——老早只有野生河豚,师傅做得了散席才能走,万一有个*倒的他得吃官司;到了南京,叫成“母鸡头”,用来烧江鲜,想必不如拼命也要吃的河豚。而金陵城里的“生煸苜蓿头”,是原汁原味的保留,能齿颊留香,不舍此季。

地上的野蒜并不是蒜,学名叫薤白,辛辣不逊大蒜。春天吃嫩苗,秋季食根茎,《本草纲目》里曰:“其根煮食,苇酒、糟藏、醋浸皆宜。”

野韭菜花,更是草原奉献给羊肉的装点。

灰灰菜、苦菜、折耳根……属于春天的景致在嘴里成为各种赞美的韵脚。

同样在枝头,春意妙就妙在一个“闹”上。

风过平原山野,各种香气里的香椿如同信使一般,给美味一个先声。

《庄子·逍遥游》中:“上古有大椿者,以八千岁为春,以八千岁为秋。”百代过客,无不领受此季此味的恩赐。

香椿炒鸡蛋,一个大尺度的色彩学对冲,一个味觉上的春天印记。香椿芽裹着蛋液嗤啦一声奋不顾身的一跃,成就了米饭和馒头的新秩序。

而香椿油泼辣子,更是让辛香鞭辟入里的形而上了许多。

香椿拌豆腐的滋味,如果一想,也是素菜里为数不多可以吞咽口水的方物。

拖面油炸的香椿芽,可令其余天妇罗黯然失色。

不过香椿可是天然的亚硝酸盐账户,吃以前一定要用沸水汆烫削弱。古语云“雨前椿芽嫩无丝,雨后椿芽生木质”,这里所说的雨就是谷雨节气。所以香椿谷雨前是最好的,之后也就甭吃了。

每年我都会有一课:香椿和臭椿的区别,重学一次。

这时,还是榆钱轻舒嫩绿的芬芳;

晴雯曾对芦蒿荤素搭配举棋不定;

槐花飘过我们出离料峭的心扉;

“春野三鲜”之一的枸杞头等待急火快炒的炽烈……

豌豆尖、油菜苔等等回到灶旁,像蜂蝶重回花海,脚步总在徘徊里走出新的时间。

更多的野菜已经被驯化种植,草气褪尽仍不失美味,而对时节的回味只在春天的万种风情,流水篇章,又写满心头。

如果您能强忍着看到此处,不放一抖手往下一点

如何?

(部分图自网络,侵删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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